女儿刚上初中时，学校里开了生理卫生课。有一天她放学回来，忽然问我：“老爸，男人和女人在一起，就会怀孕生孩子吗？”原来，学校的生理卫生老师在课堂上讲，男性和女性通过受精，让男性的精子和女性的卵子结合，形成胚胎，这就使女性怀孕了，等等。但是，老师并没有讲过男性和女性是怎样进行受精的，结果下课后女儿百思不得其解：男人的精子怎么会跑到女人的身体里呢？由此她产生了深深的忧虑：“老爸，我的同桌是个男生，我和他天天一起上课，会不会因此怀孕？”

没想到女儿会这么简单理解有关精子与卵子结合的问题，一时我竟不知如何回答。女儿不幸被她的生理卫生老师引入了一个认识上的误区。那位太过含蓄的老师，在课堂上没有把男女受精的过程讲清楚，不然，孩子怎么会产生男生和女生同桌就会怀孕的心理恐惧呢？

我想了想，觉得应该正面回答女儿。因为我同女儿一样年纪的时候，也曾产生过类似的困惑与恐惧。那时在课堂上听到老师讲：男女受精怀孕就是精子与卵子的结合，同样是不知道受精的具体过程。上生物课时老师讲过玉米的人工授精，课本上还有一幅插图，说将雄蕊上的花粉采下来，撒在雄蕊上，就可实现授精。但那是玉米，人呢？我问父亲，他一个巴掌抽过来：“你小子不学好！”

我只好自己展开想象的翅膀。我以为，男人和女人是用同一池水洗澡，才使精子进入女人的身体内，因为老师说精子是一种蝌蚪的形状，尾巴长长，会游泳。我的结论在同学中一公布，立刻引来了哄堂大笑。有人说：“你见过男女在一起洗澡？”后来我再也不敢在同学中胡说了。直到我长大成人结婚后，才明白我当时的想法是多么可笑的。

想起这些经历，我对女儿的心理恐惧就有了深切的理解。虽然时代不同了，人们已经能够通过公开渠道获取科学的性知识，但盲区在所难免，有必要对女儿正面讲清男女性行为的过程。我由此制订了一个关于生命孕育过程的“三讲”计划：第一讲是关于精卵结合的正常途径，即男女在交媾中所发挥的作用；第二讲是关于精卵结合的过程，就是性交的基本行为模式；第三讲则是关于精卵结合的正当前提，即男女性行为的道德基础与法律准则。

在讲完了基本的知识以后，我反复告诫女儿，所谓做爱，就是有爱才做，为爱而做，否则将无异于动物的交配。因为今天的人类，在两性间发生性的交媾行为，首先不是为了受精繁衍，而是为了身心的愉悦。无爱可言，何以欢悦？所以，即使我们通过生理卫生知识的学习，了解到两性交合的原理、方法和结果，也不能觉得好玩，就随便地去尝试。就这样，我以先入为主的心理定势，通过循序渐进的讲解，帮助女儿从少女时起就开始构建她必要的性爱“底线”。

两代人之间的性信息交流环境日益宽松，女儿对男女世界有什么困惑，回到家就能向我们发问，我和妻子有问必答。甚至当女儿的同学遇到什么性的问题时，女儿还能充当别人的启蒙老师，用家里的电话与同学交谈，当着我和妻子的面，坦然使用性的专业术语，将问题讲得头头是道。如今，我的女儿已在大学三年级读书，去年她所在城市举办一个大型的国际经贸博览会，她报名参加其中的礼仪小姐评选，在八百多名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，进入前十名，由此在学校内外小有名气。她的交往很多，但是她在校内对男生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恐惧，在校外对男人更没有任何神秘与好奇。她了解男人和女人，了解男人和女人的所有事情，没有同任何一个男人有过她不应该有的关系。

我想，这也许是得益于我对她最初的那次教育，得益于我们家从那以后的宽松开放的代际沟通环境。

（齐唤）